人民艺术 | 从新波普到新艺术资产：yy的艺术方法论

更新时间：2024-03-22 13:04:56 点击：34263

一个无耳无口、眼神却如海洋般深邃的小男孩yy，在几年间忽然风靡全球。从798到今日美术馆，从北京到华南、华东的连续大展，再到威尼斯的金狮奖，以及意大利米兰、都灵、西西里岛的多次个展，东西方同时发轫的yy浪潮正在袭来。

最初，大家眼中的yy是一副空寂的模样，无耳意味着不听，无口意味着不言，仿佛与世界和人群保持距离。而眼神中渐进的蓝，似乎隐喻着观照的智慧，他分明对时空变幻和世道人心有真切的认识，却从“有”中看到了“无”，从繁复中看到空寂。智者的灵光，是yy在世间的第一印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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蔡万霖《yy201910》

100x80cm 亚麻布油画 2019

yy创造了一个幻想世界。他似乎来自彼岸，亲历着当代每一次浪潮与变迁，他会以“标准照”的方式亮相，仿佛他被赋予某种与大众相同的标准身份，但他又会现出“涅槃相”，甚至安然地躺在盘中，似乎又破除“人、我、众生、寿者”四相而进入无相境界。然而他又在真实地触摸和经历现实，他可以成为足球迷，也会等待着摇车号，玩《王者荣耀》，养宠物，甚至会内卷和躺平……每次处在不同场景和社会背景下，yy既是参与者，又破除画面的第四堵墙，给予观者启示。这便让yy既是当代的，又是超时代的，他可以在时空中穿行，总能让观者找到相应的场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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yy作为吉祥物在电影节现场

yy是当代的，他或以雕塑的形式进入三维世界，或以热点为具体的时空背景而存在。yy是传统的，他又会以葫芦的形象示人，或者出现在瓷器之上。yy是未来的，数字世界同样成为yy化现的场域。从艺术性到大众性，yy也成为当代社会中兼具艺术价值、IP价值与资产价值的艺术形象。

一、从艺术之“我”到时代波普

“yy在诞生之初，是对自身的追问：我从哪里来，要到哪里去。”蔡万霖提到，yy无耳无口的形象，来源于禅修中的艺术家自己，这一状态下就是不听不言。而走向众生的时候，yy却引发大众层面的共鸣。最初，这种共鸣来自于社会现实场景：内卷、躺平之类的文化事件，足球世界杯、王者荣耀这样的体育和游戏，或者教育、宠物之类的日常生活出现在观者面前，当下的亲切感便引导人们走进yy的场域。“这是当代艺术对现实问题的观照。”蔡万霖强调，这些时间的切片构成了我们的人生，而人生是一场旅途，从这个角度来说，yy即众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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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yy之父”蔡万霖

北京大学艺术学院院长彭锋将yy系列总结为一种独具特色的新波普艺术，与美国“超现实波普”不同，蔡万霖通过与现实场景的高度相关，触发了作品的叙事性。同时，又将这种现实性进行心灵的过滤，呈现出一种超现实的样式，与现实性的根基构成了艺术的内在张力。蔡万霖不仅在观念表达上建立起自己的风格，仍然保留了作品的绘画性，这就构成了yy系列的另一个特点：人物简单、语言丰富。在图像时代，蔡万霖实现了观念上的向前，在绘画上的回望，“在符号和平面里边追求趣味和情绪”。

彭锋曾经将中国当代艺术划分为三个阶段：学西方、为西方和为自己。这是当代艺术层面的一种文化自觉，中国当代艺术的目的和过程皆转向自身，才完成了当代艺术的内化。艺术家基于自我的觉照而创作的艺术形象，在不同代际间都引发心灵共振，这说明中国当代艺术“为自己”的主体意识已然建立，同时这种意识又是超越时空与文化隔阂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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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yy”雕塑在第79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现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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米兰FGS基金会“YYDS--蔡万霖”展览现场

正因如此，yy才会在短短几年内，从国内大展扩展到国际艺术领域，不仅获得金狮奖，更是在意大利多家历史悠久的博物馆中举办个展。意大利著名策展人温琴佐·桑福先生，不止一次表达对yy的喜欢，尤其是作品《同行》，结合他自身的经历，他认为自己的生命历程中有一只黑天鹅相伴，无常萦绕在身边。透过yy在不同文化语境和空间中的呈现，每个人都能从yy中找到自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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蔡万霖《同行》

布面油画

一个来自中国的当代艺术家，在东西方同时引发艺术行业的关注，多家画廊、美术馆、博物馆为其举办个展。正如彭锋所说，蔡万霖的艺术既不刻意追求福柯看重的“重复”，也不刻意追求丹托看重的“顿悟”，而是追求当下的真实状态。这种状态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超凡脱俗，而是深陷尘世的看破红尘。这种真实状态，让yy成为一座艺术桥梁，尤其是在大变局的当下，yy的慰藉已经不仅在个体层面，这种超文化的属性，让yy成为弥合撕裂的契机，“身处巨变的时代，我们既做不到无动于衷，也做不到欲罢不能。蔡万霖的艺术表达的生存状态，或许可以给身处这个纷繁复杂的社会的人以启示。”

二、yy的IP价值，引爆潮流需要哪些要素

谈起潮流艺术，我们无法忽视二次元等相关文化背景，自然也会注意到二次元文化已经走向全球，并且从亚文化开始反哺主流文化的趋势。卡通化的艺术形象，已经跳脱动漫、游戏等ACG的范畴，成为当代艺术的创作母题，这也成为当代艺术引领潮流的契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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尹山湖美术馆“我是yy:蔡万霖城市巡回展”现场

平面设计中的扁平化趋势、“萌”系文化的流行，伴随着潮流艺术共生。当片面追求潮流时，不少艺术作品的创作容易被流行裹挟，而真正智慧的当代艺术作品，会如同奈良美智笔下的女孩、蔡万霖笔下的yy一样，建立起一套基于卡通化范式的自主语言。这类艺术作品的传播界面是潮流的、卡通的，而内核又是当代的、观念的。正因如此，才可能建立恒久的流行。孩童的天真可以从yy上找到参照，成人世界的种种无奈又可以从yy那里得到治愈，关于存在、自我和觉悟的思考，同样透过yy的语境和眼神，成为某种证悟的介质。引领潮流的艺术，才可以成为真正的潮流艺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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尹山湖美术馆“我是yy:蔡万霖城市巡回展”现场

尤其值得关注，yy在传统媒材与数字科技同时具备可拓展性。诸多材料和语言在yy形象中均融合出新感受，在苏州尹山湖美术馆的大型展览中，yy出现在传统陶瓷上，修行者深邃的眼神仿佛唤醒了某种图腾，而在同一空间中，yy又以潮流形象出现在数字世界，成为数字艺术的住民。同时，在意大利展出的时候，当地的策展人、收藏家都称yy“回家”了，yy的形象在欧美语境中并没有成为“他者”，无论是架上作品，还是不锈钢、铸铜烤漆、陶瓷炫彩和陶瓷法华彩雕塑，都与西方的文化氛围充分融合。在地球另一端，蔡万霖的新作“五色yy”和巨型雕塑“福禄yy”又充满了东方哲思与意向。这种打破时空的天然亲近感，皆因yy具备八万四千法门一般的传播界面，这是文化IP中最具竞争力的核心价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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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8米高的yy充气雕塑在意大利维图斯宫展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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蔡万霖《福禄yy》在尹山湖美术馆展出

yy作品的复制性，是对流量机制的借用与延伸。无论是对热点议题的触达，还是对萌系文化的化用，同时坚守当代艺术的观念性，都是借力社交媒体，又保持自身的学术内核。这种平衡，既让yy成为流行元素，又能抽离信息碎片化的漩涡。兼容可爱与深刻、治愈和反思、感性与冷静、慈悲与智慧，作为文化IP的yy恐怕无法被复刻。

三、yy为什么能成为优质艺术资产

作为当前的艺术资产，需要具备三个特征：艺术本体价值、IP开发价值与国际市场的流通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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蔡万霖《yy之梦》

150x150cm 布面油画 2021

2022年，yy系列作品《yy之梦》和《重点培养》两幅作品，在中国嘉德和北京荣宝分别以207万元和184万元成交，创造蔡万霖yy系列作品的成交新纪录，也首次突破200万元的成交价。在当代艺术市场的调整周期，yy的成交价却在一路走高。

我们注意到，以笔下小女孩形象著称的奈良美智，也在5年内创造了自己的成交价TOP10。在刚刚过去的2023年，《乳白色湖中》以超1亿港币的价格成交，领衔苏富比香港五十周年当代艺术晚间拍卖，《寻找宝藏》以8385万港币的价格成交于富艺斯香港，均以稳健的价格继续刷新着艺术家拍卖价格TOP10的名单。再结合奈良美智连续举办的美术馆大型个展，都说明奈良美智的“小女孩”在学术和市场两条线索，已经成为“硬通货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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蔡万霖《重点培养》

160x120cm 布面油画 2021

在发展路径上，蔡万霖的yy与奈良美智的小女孩有相似路径，均以萌系却个性十足的人物形象出现，也通过童真的形象来反观当代问题。而yy还有艺术家蔡万霖自己的禅修观照与自我投射，这便多了一层东方哲思的内涵。在数字时代，两个人物形象都展示出全新的艺术样貌，在2023年3月14日，纽约佳士得的当代版画专场中，奈良美智《123 Drumming》以搪胶和全息投影呈现的三个小姑娘，以1386美元的价格成交，这种复制性的潮玩和数字艺术已经得到国际拍卖市场的认可。yy在数字艺术方面的行动可谓先行，早在2020年，《YY Fancy》系列就已上线，并且与各种知名的潮流元素融合。这种方式又与知名的KAWS系列不谋而合，以具体形象介入流行元素，形成新的文化符号，这无疑为IP的商业开发留下更多想象空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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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日美术馆“蔡万霖：空灵与慰藉”展览现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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尹山湖美术馆“我是yy:蔡万霖城市巡回展”现场

因此，考察yy的资产价值，艺术二级市场的成交价只是路径之一。我们需要进一步探究大众消费和公共艺术层面的扩展价值。yy天然具有潮玩属性，并且文创产品已经陆续开发完成，结合展览和线上的场景，必将推动新一轮的传播发酵。而在公共艺术层面，远在意大利，那个巨大的充气雕塑，坐在意大利的古堡天井内沉思，已经成为文化地标。而在今日美术馆和苏州尹山湖美术馆的大展中，yy的萌宠幻化成巨大的毛绒玩具，yy自己也以各种公共雕塑的形象出现，yy福禄又化身航标漂浮在尹山湖上，成为各大城市的公共景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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尹山湖上漂浮的《福禄yy》

正如两次yy大展的策展人晏燕说，yy形象兼具多重身份，他是一位艺术家，用艺术实现自我观念的表达，那些赋予意义的色彩，结合形象的姿态与所思，表达艺术家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与看法。他以实际行动，启发每个生命个体感受艺术、表达观念和创造力的潜能；yy更是一位身处互联网与全球化驱动高速发展时代的普通个体。徘徊在连接过去与未来的交叉路口，见证了这个时代的崭新与不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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意大利都灵国家博物馆展览现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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米兰文化博物馆展览现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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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西里展览现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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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沉默的存在”蔡万霖意大利个展现场

在艺术本体价值与IP价值之外，yy还具备很强的国际流通性，他不仅属于单一的艺术市场体系，无论在艺术市场还是消费市场，以及艺术资产领域，yy都有超强的流通性。在获得威尼斯金狮奖之后，yy连续在米兰、都灵、西西里岛举行个展，如果我们仔细分析yy在海外展览的机构，不难发现海外画廊、博物馆都在成为yy的拥趸，而在2024年，蔡万霖意大利个展《沉默的存在》更是由亚历山德亚金融资产管理基金会（Cassa di Risparmio di Alessandria）主办，并在其总部维图斯宫（Palatium Vetus）举行。展览后，这批雕塑作品将由基金会永久收藏。

这说明在国际艺术资产管理市场中，yy雕塑作品已经成为基金会的重要资产配置，如果进一步追溯yy的架上作品，其资产价值无疑具有更大的想象空间。以奈良美智为艺术市场的参照系，以KAWS为IP开发和公共艺术的路径，结合国际化金融管理机构的收藏和运营，yy已经成为当代艺术重要的资产配置标的。